就让它优雅地开放
窗户紧闭着,雨水肆意地打到玻璃,重重的一击,我看到窗户微微颤动着, 偶后分散开来的水珠儿依着玻璃面温柔地落下。
床头的灯愈渐昏暗,天空开始泛白,这是黎明到来了。可是我的黎明呢?那些瞎眼的老师,完全无视我对音乐的热情和天赋,只会挑些摆设和古董,我狠狠地报怨……反复徘徊在名单旁,我终于清楚地明白,我输了。那些曾经有过的最初炙热的心开始一寸寸地冷却;我的汗水混合我的执着,我的相信抽离我的身体。深冬的黑夜漫长的令人窒息,可为什么它赐予了我黑色眼睛,却没能让我找到光明。我用尽力气,那块荒芜的草地,本以为被开垦得有声有色,于是我悠闲地躺在树荫下盘算起丰收的喜悦。风儿给我捎来消息,我的地消失了,在某个不知名的午后,它甚至不肯和我打声招呼,就自顾自地走了,我终于泣不成声。那所谓的华丽丽的梦想我不再需要,就让它脱离我的悉心,在这寒冷的冬日枯萎吧。从没比现在更想让这一切都停止,我想我真的被击败了,再没一丝力气去一盏一盏点亮熄灭的灯……
“吱呀——”,门开了。母亲裹着单薄的睡衣,睡眼惺忪:“怎么这么早就起了。”“哦,没有,没什么。”我恍惚立起身,答非所问,等到母亲走近,也终于清醒起来。“怎么了,担心几天后的艺术考么?”母亲见我满脸掩饰不去的惆怅,微微地蹙起眉,关切起来。“恩,是吧,”我终于沉默不住,“妈你知道吗,我真的害怕了,那种反复停留在成功边缘却不料失足掉入谷底的心情我真的害怕了,我不要也不愿再去面对第二次,我不要,不要。”“没事的,”母亲轻拍我肩膀,仿佛哄着幼时的我入睡,没有一丝的懈怠,“你付出的努力,妈妈都看到了,妈妈一直都相信,你是个勇敢的孩子。还记得你十几岁那年第一次登台唱歌吗?你上台前对我说的话我犹在耳,你说,妈,我的音乐梦想之旅就要起航了,这虽然是我的第一次,但一定会是非常成功的一次。我看你, 你的目光坚毅,我知道,你长大了,有了自己的追求,而我只能默默地看着,不出一点儿声音。你坚持不肯换上舞台组为你准备的演出鞋,那么不合时宜的一双鞋,被你紧紧拥在怀里,你告诉他们这是母亲亲手做的,会带给你好运。可是母亲却没能带给你好运,音乐声响起没多久,鞋子就敞开了一大口子,鞋面与鞋底脱线了,脚趾清楚地探出头来。台下顿时笑声四起,母亲看到了你的窘迫,低下头去不敢看你,心狠狠地揪成一团,自责不已。
仅仅十秒,当我再度抬头,你已恢复如初,嗜人的目光,凌人的笑声,紧跟着那双不合称的布鞋渐行渐远,仿佛舞台是为你而生,只需一个音符,你便可倾国倾城。”
“评委老师说:‘你的歌声是有灵魂的,它不卑不亢,不弃不赧,相信大器终成。’” 我和母亲相视一笑。
雨止了。我熄了灯,循着这白昼的光望去: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在空无一人的音乐室,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歌,没有鲜花,没有掌声,汗水浸湿了后背,毛巾紧贴着瘦削的双肩抖动着。她回过头,嘴角轻扬。
我重新拿出乐谱,站起身,轻拍尘土,如果因为害怕失败,害怕得不到回报,而任由我的梦想在卑微中沉沦,那么当我每次回忆过去,我的内疚都会漫过我的良知,覆盖我的所有。我那拥有灵魂的歌声,它亦不会轻易放弃,它会载着我横过无棱山,掠过为竭江水,踏着荆棘,笑靥如花。
我知道,这漫漫艺术路,我终将走下去,只是这一次,我想让我的梦想优雅地开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