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哭)人家都说我得了疯病,说我是疯子!我怎么会是疯子呢?你们凭什么说我是疯子?(自言自语)我怎么会是疯子呢?
(看到地上的皮箱)这箱子,是我家思康的。嘘…轻点儿,他这会儿,睡着了……那年就这时节他来的,一卷铺盖,拎着这口皮箱。他穿件灰大褂,大襟上别着一支笔。我爹把他安在会馆跨院里歇息,他们走了进来,我爹问他在哪家学堂。他说在北京大学!我爹说:"嗬,这道可不近呐,沙滩去了,可是个好学堂啊!"他笑了……那一笑可真甜呐。我就站在窗户那看着,他走了近来,正巧走到窗户前面。他忽然那么一抬头……啊,缘分呐,缘分,这就是缘分……(陷入沉思,呆呆的)忽然有天夜里,我睡得死死的,突然来了好些人,带走了好几个学生,把思康也带走了。只听我爹说,外头风声很紧,北大也抓了不少人,等着过堂呐……什么叫过堂?我也不懂啊。
对,我们还有个孩子呢。小桂子!小桂子--小桂子--哎,你看到我的小桂子了吗?她脖子后头有指甲盖大的一块青记。对,对,是块青记。那是阎王老爷一生气呀,用手指头给戳到上来的。你懂吗?啊?哈哈……什么?小桂子来啦?在哪呐,啊?…哈…在那呐…哈哈……他还没出生呐!哈哈……(回到现实,又悲伤起来)我不是疯子……我不是疯子!人家疯子都满地捡东西吃,还乱打人。我怎么会是疯子?你们看,我疯不疯?我疯吗?(坐在地上哭起来)